
上图:刘道玉先生
作者:木 然
“政声人去后,民意闲谈中。”2025年立冬,寒风吹过珞珈山,92岁的刘道玉先生溘然长逝。没有官衔的簇拥,没有世俗的喧哗,可武大人的泪眼里、教育界的追思中,全网的怀念中,这位被唤作“永远的校长”的老人,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——他用离职后37年的坚守证明:真正的“政声”,从不是权力的余温,而是思想穿透岁月的力量;真正的风骨,从不是高位的锋芒,而是初心淬火成钢的光芒。继承刘道玉,便是要在这份“人去后”的深情与敬意里,读懂教育的本真,拾起知识分子不折腰的脊梁。作者有幸在先生出任武大校长期间,在珞珈山学堂研读过两年黑格尔哲学,所以,也可弱弱地称自己是刘先生的学生。谨以此有感而发记念先生!
刘道玉的教育思想,是一场向着“人”的本质的深情回归。他深服康德“人是目的而非工具”的箴言,像一位执着的园丁,要把大学从计划经济的铁笼里解放出来,还给生命本该有的自由与鲜活。1981年,48岁的他执掌武大,这片沉寂的校园瞬间成了“教育实验田”:学分制让学子挣脱“一刀切”的桎梏,“腿长跑得快,肚大吃得饱”不再是奢望;插班生制向社会敞开大门,让民间求知者圆了大学梦;转专业制打破“一考定终身”的枷锁,让志趣成为学业的灯塔。他喊出“创造才是力量”,质疑“知识就是力量”的惯性,用25年心血打磨《创造教育概论》,构建“SSR模式”,试图破解“钱学森之问”——这哪里是制度改革,分明是对每个生命个体的敬畏与挚爱:“心中没有学生和教师的人,不配当校长”,这句朴素的话,是他教育思想最滚烫的注脚。
刘道玉的文人风骨,是一种“虽九死其犹未悔”的改革担当与批判锋芒。1988年,因改革步伐过猛、观念超前,他被突然免职,像一颗被狂风击落的种子,却未曾在泥土里沉沦。37年间,他笔耕不辍,二十余部著作如利剑出鞘,直指教育沉疴:痛斥应试教育“戕害人性”,让孩子沦为“考试的奴隶”;揭露学术腐败“野火烧不尽”,病根就在“官学不分”“指挥棒错位”;面对“为何培养不出杰出人才”的追问,他直言不讳:要从少儿抓起创造教育,要放弃“高大全”办学模式。这份风骨,是在职时敢与僵化体制“硬碰硬”的魄力,是离职后不迎合、不噤声、不弯腰的坚守——他不是高居象牙塔的学者,而是俯身麦田的守望者,用一生的赤诚告诉我们:知识分子的良心,不在于顺时顺势,而在于逆势而行,为真理发声,为苍生请命。
新时代继承这份思想与风骨,从来不是空洞的缅怀,而是要让精神在实践中生根发芽。继承刘道玉,也不是要复刻他的改革,而是要拥有他那样的勇气——敢于向沉疴亮剑,敢于向真理低头,敢于把“人”的价值放在最高处。
珞珈山的樱花开了又谢,刘道玉先生的身影已然远去,但他的教育思想如珞珈松涛,日夜回响;他的文人风骨如东湖碧波,映照初心。“政声人去后”的闲谈里,藏着最真实的敬意,也藏着最沉重的嘱托。继承他,便是要以“人”为核心办教育,让每个生命都能绽放光彩;继承他,便是要以风骨为骨做学人,让良知与担当永不褪色。如此,当我们回望教育之路时,方能告慰先生:您点燃的火种,正在燎原;您坚守的初心,正在绽放——这,便是对“永远的校长”最好的纪念。
诗人臧克家曾说:“有的人死了,他还活着”。刘道玉先生使然。
(2025年11月12日深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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